她眨了眨眼睛,適應著光線,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在堆滿布料的庫房紙板上,裹著一條舊棉被,睡了一個無比安穩(wěn)的覺。
昨夜的風狂雨驟、泥濘狼狽,仿佛一場遙遠的噩夢。
她坐起身,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
身上的舊棉布衣褲寬寬大大,卻異常柔軟舒適。
外面店里傳來細微的聲響——剪刀裁剪布料的清脆“咔嚓”聲,縫紉機均勻而富有韻律的“噠噠噠噠”聲,還有偶爾熨斗接觸濕布時發(fā)出的“嗤——”的蒸汽聲。
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充滿了生活的踏實感。
林薇掀開被子,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舊衣服,輕輕拉開了隔間的布簾。
王秀琴阿姨已經(jīng)開始了她一天的忙碌。
她依舊穿著那件干凈的深藍色罩衫,花白的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
她正站在熨衣板前,手里拿著一個裝著清水的噴壺,細致地噴灑在婚紗的裙擺上。
熨斗滑過,濕潤的緞面瞬間變得光滑平展,升騰起裊裊白霧。
晨光透過窗戶落在她專注的側(cè)臉上,那份對待衣物的認真和虔誠,讓林薇看得有些出神。
“醒啦?姑娘?”
王阿姨聽到動靜,抬起頭,臉上立刻綻開和煦的笑容,眼角的皺紋像盛開的菊花,
“睡得還好吧?這硬紙板硌不硌?”
“睡得特別好!阿姨,真的謝謝您!”
林薇由衷地說,感覺元氣恢復了大半,
“一點都不硌,比睡帳篷踏實多了。”
“那就好!”
王阿姨放下噴壺,滿意地打量著熨燙得煥然一新的婚紗,
“來,過來坐會兒。我這邊馬上就弄利索了。”
她指了指旁邊一張舊藤椅。
林薇走過去坐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件華麗的婚紗吸引。
在清晨的光線下,它美得驚人,每一處細節(jié)都閃耀著精致的光芒。
王阿姨一邊用軟毛刷輕輕拂去蕾絲上根本不存在的浮塵,一邊看著婚紗,眼神溫柔得像在看自己的孩子。
“這料子,這做工,多好啊。”
她輕聲感嘆,手指憐惜地撫過光滑的緞面,
“現(xiàn)在的姑娘們真有福氣。我們那會兒結(jié)婚……”
她頓了頓,嘴角泛起一絲帶著遙遠回憶的笑意,那笑意里有淡淡的懷念,卻沒有絲毫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