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心頭一熱,鼻子微微發酸,順從地被拉進了店鋪后面一個更小的隔間。
這里堆放著一些布料、線軸和雜物,但角落被清理出了一小塊空地,鋪著一塊干凈的厚紙板,上面甚至還放著一床看起來松軟干凈的舊棉被。
“快,把濕衣服脫了,裹上被子先暖和暖和!”
王阿姨手腳麻利地從旁邊的架子上抽出一條干凈的大毛巾塞給林薇,
“我去給你倒點熱水!這鬼天氣!”她念叨著,風風火火地又出去了。
狹小的空間里只剩下林薇一人。
她聽著外面王阿姨在店里燒水、翻找東西的聲響,感受著毛巾干燥的觸感和紙板上棉被散發出的、陽光曬過的味道,緊繃的神經終于一點點松弛下來。
冰冷的四肢開始回暖,隨之而來的是更深切的疲憊。
她靠著冰冷的墻壁,慢慢滑坐到紙板上,用毛巾用力擦拭著濕透的頭發。
王阿姨很快端著一個搪瓷缸子回來了,里面是冒著熱氣的白開水。
“快,捂捂手?!?/p>
她把缸子塞到林薇手里,又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套干凈的、洗得發白的棉布衣褲,
“這是我年輕時候穿的,舊是舊了點,但干凈暖和,你先換上,總比濕衣服強??鞊Q上!”
她的語氣帶著一種長輩特有的、不容置喙的關懷。
林薇捧著溫熱的搪瓷缸,指尖傳來暖意,看著那套樸素的棉布衣褲,心頭涌起難以言喻的感激。
“謝謝您,阿姨!真的……太麻煩您了!”她真誠地道謝。
“麻煩啥!誰還沒個落難的時候?”
王阿姨爽朗地揮揮手,臉上是純粹的笑意,
“趕緊換了,別磨蹭!我去前面把婚紗那點尾巴收收?!?/p>
她體貼地退了出去,還帶上了小隔間的布簾。
林薇迅速脫掉冰冷沉重的濕衣服,換上那套寬大的棉布衣褲。
粗糙但干凈的布料摩擦著皮膚,帶著陽光的氣息,意外地舒適。
她裹上被子,小口小口喝著熱水,一股暖流從胃里擴散到四肢百骸。
身體的寒冷漸漸驅散,但精神上的疲憊卻如潮水般涌來。
她靠在墻上,聽著外面熨斗偶爾發出的“嗤嗤”蒸汽聲,眼皮越來越沉,意識漸漸模糊,最終在棉被干燥溫暖的氣息和那單調熨燙聲構成的安眠曲中,沉沉地睡了過去。
……
清晨的陽光,被裁縫鋪那扇蒙塵的玻璃窗過濾后,變成柔和的金色光斑,斜斜地投在舊木地板上,照亮了空氣中浮動的細小塵埃。
林薇在一種前所未有的舒適感中醒來。
她眨了眨眼睛,適應著光線,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在堆滿布料的庫房紙板上,裹著一條舊棉被,睡了一個無比安穩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