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的關系,是慢慢處的,急不得,更何況像顧如栩這種木訥慢熱的人,她若是瘋狂拉進度,恐怕會嚇退了他。
前世他對她態度淡淡,但卻極為克己復禮,想來也是在官場浸淫多年,耳濡目染形成的君子之風。
她可不能比他更像個土匪。
望著那雙黑沉沉的眼眸,林姝妤輕笑了聲:“明日早起陪我回家,早點休息。
”顧如栩點了頭,轉身慢慢走出庭院。
林姝妤望著那道高大身影逐漸消失在浸滿桂花雨的夜色里,目光流露出幾分思索。
前世她從未主動帶他回過家。
還是她爹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擅自將顧如栩請回家,她才在家中的雅苑里與她這位夫君相見。
結果自然是她氣鼓鼓摔門離開,然后——他便再也沒來過。
“太過分了。。。。。。”林姝妤輕輕出聲。
“小姐,什么太過分了?”冬草突然冒出了一個頭,滿臉疑惑望著她。
林姝妤目光轉瞬變回慵懶的狀態,她瞥見冬草手里的湯盅,母雞湯的金黃油膩,熱騰騰的白氣蹭蹭外冒。
她狡黠一笑:“你太過分了,竟然大半夜做個這樣滋補的湯,是要你家小姐我胖死么?”冬草:“………”。
寧流不理解,為何將軍一回來就把門砰得關上,方才,方才在府外頭,不是還很冷靜的么?這會兒怎么…顧如栩一進書房便背抵著門,眼望天花板。
腦海中一遍又一遍重復方才林姝妤在馬車上同他說的話,然而,最牽動人心的那句便是:他們的日子還很長。
他原以為,他們的緣分,也僅有那短短的三年。
可她如今卻說,他們的日子——還很長。
男人的呼吸輕顫,他走到書桌前,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個卷軸,在桌上小心鋪開,目光在那紙面上流連:身著桃粉襦裙的女子盈盈笑著,像是春日里綻放的牡丹般耀眼,手持一把金絲玉髓扇輕抵下巴,其光華溢彩勝過八月的驕陽。
寧流聽到時不時屋內傳來桌子搖晃的聲響,他疑惑的擰眉,大聲朝里喊:“將軍,有事?”過了好一會兒,里頭才傳來聲音,聽上去略顯疲憊:“無事。
”又過一會兒,悶悶的聲音再度傳來,“這秋天干燥,弄些熱水來擺在屋里。
”寧流疑惑,他家將軍從來不在意這些細枝末節,什么皮膚糙不糙的…怎么竟也開始養生了起來。
。
林姝妤終究還是喝了雞湯。
她將自己裹在絨絨的小被里,赤足走在溫暖的虎皮地毯上,像只鵪鶉似的走到幾案便,將其朝自己躺椅的方向拉進了些,讓自己的手臂剛好能夠到那湯碗。
纖手捏著湯匙,舀一勺湯喝下肚,暖洋洋的,她舒服地翹起腳趾。
好久沒有得到這樣的愜意了,她瞇了瞇眼,目光忽得被屏風邊的案臺吸住。
那只青綠剔透的玲瓏雕花雙耳瓶,靜靜擺在檀木案臺上,與鏤空雕鳳的屏風并排立著,幽暗的燭火透過屏風的空處漏進來,光線打在瓶身上,晶瑩溢彩的流光折射進眼睛里。
林姝妤心思莫名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