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婆婆7（第1頁）

周培毅只是聳聳肩：“我也是猜的，師姐你不要這么當(dāng)真。”

科爾黛斯頭也不回地拉著小車去往倉庫，頗有些生氣地說道：“你不要拿這些嚴(yán)肅的事情開玩笑，我確實當(dāng)真了。”

她越想越氣，突然站住了腳步，回過頭又說道：“主要是你說的這些東西，實在是太有道理了。這些想法，只是說出來就是非常嚴(yán)重的悖逆。我雖然也是老師的學(xué)生，但我出身在一個非常虔誠的貴族家庭，我從來不會去懷疑神。而在普遍的認(rèn)知里面，神教與神幾乎是可以等同起來的。事實上，大部分的伊洛波人都和我一樣。”

她凝視著周培毅偽裝過后的臉，似乎看透了他的光學(xué)偽裝，直視著他與當(dāng)代神子一模一樣的五官。科爾黛斯稍作停頓，認(rèn)真地說：“我們這些人，自從出生開始，就聽著神與神子的傳說改編的童話故事。從記事起，我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會清晨跟著父母一起做禮拜，聆聽自己所屬教派的那些高級祭祀或者監(jiān)察官的教誨。作為貴族，神學(xué)是幾乎唯一重要的課程。只有學(xué)好了神學(xué)，才能獲得能力，獲得神的青睞，獲得場能這一饋贈。”

周培毅老老實實地點頭稱是，只聽科爾黛斯繼續(xù)說：“所以我即便是遭遇了家族的不幸，也從來沒有懷疑過神本身。和老師相遇，接受老師的教導(dǎo)，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相信的這一切有什么值得懷疑的。哪怕我反對圣城，也從來沒想過神的不是。直到奧爾加將老師殺害的那一天。”

跟隨著科爾黛斯的話，周培毅也想起了那個被漆黑的場能遮蓋的天幕，想起了周身帶著紫色不詳氣息的屠夫奧爾加。想起自己躲在列車的殘骸里，忍受著燃起的烈火與碎片的壓迫，連能力探查都不敢使用，只能聽著外面的動靜，直到確認(rèn)奧爾加遠(yuǎn)去才敢離開藏身之處。那是他忘不掉的感覺，絕望？悔恨？痛苦？悲傷？不不不，最主要的是，眼看著雅各布老爺子離開的無力。

科爾黛斯的聲音很低沉，但能感受到她情緒里的堅定與憤怒。她說：“我不愿意去思考更深層次的東西，我不像你，不像老師和婆婆，有著堅定的內(nèi)心和聰明的腦袋。我記憶力還算不錯，但也只能拾人牙慧。我的復(fù)仇名單很長很長，我的能力不允許我完成這項復(fù)仇。所以我只能給你幫幫忙，等著有一天你真的變成和那一個人一樣強(qiáng)大的存在，幫助我解決那張名單。”

原來師姐對自己有如此的期待嗎？周培毅小聲答道：“我知道了。”

科爾黛斯搖搖頭，用手敲了敲周培毅的腦袋，說道：“不，你還不知道。你太聰明了，你每一件事情都會考慮，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會想得盡善盡美。你給那些地下老鼠設(shè)計的拍賣會，簡直是一種藝術(shù)品。你在奧爾加襲擊我們那天的處理，也是冷靜又理性。你絕對不會去冒險，你會穩(wěn)穩(wěn)妥妥地做每一件事情，做你考慮得到的事情。所以面對遠(yuǎn)比你強(qiáng)大的存在，你會想盡辦法躲起來。這也是你不愿意接受老師的邀請，成為拉西莫學(xué)派繼承人的原因吧？”

周培毅點點頭，他出于明哲保身的目的，拒絕了雅各布。這也讓他有些后悔。科爾黛斯嘆口氣，說道：“我不會代替老師，再邀請你加入拉西莫學(xué)派。但是你剛剛猜的這一切，可能是拉西莫學(xué)派唯一重要的東西，需要有人傳遞下去的東西。你和我不一樣，你不會帶著主觀的害怕去看待神教，甚至是神。你是個叛逆的混蛋，這也讓你總能站在你獨特的視角去看問題，要比我們這些人看得清楚很多。”

她最后說：“我還會幫你的忙，幫你在能力上進(jìn)步，幫你在拉提夏城站穩(wěn)腳跟。我也只能做這么多了。只是，我想拜托你，或者說請允許我請求你，不管你叫什么，你的身份是什么，你來自哪里，我想要你想一想，能不能繼承老師的這些理論，或者找一個合適的人選，代替你把這些思想傳承下去？”

周培毅鄭重其事地點點頭。他沒想到，自己的胡思亂想居然讓師姐如此看重。他確確實實出生在一個沒有神的世界，所以他的想法總會思考神存在的合理性。這是整個伊洛波世界不可能存在的思路。

除了另一個自己，在圣城作為神子的那一位。周培毅打了個寒顫，沒有繼續(xù)想下去。

科爾黛斯?jié)M意地也點點頭，在周培毅的臉頰上拍了拍，問道：“我還沒有問過你，為什么要在拉提夏城布局，和地下家族合作？你舉辦那個拍賣會，應(yīng)該也不是真的需要很多很多錢吧？”

周培毅樣子憨厚地一笑，答道：“師姐，實不相瞞，我還真的很缺錢。我想要完成的目標(biāo)，需要我這人擁有越多錢越好，越大的聲望越好。當(dāng)然，這些都是表象。我一直以來都很喜歡用表面上一個非常合理的原因，來隱藏自己的真實目的。這次也不例外。”

沒錯，在周培毅的構(gòu)想中，拉提夏城的拍賣會是一個跳板。他要作為萊昂內(nèi)爾家族的背后主使，引起那些王國貴族的興趣。用聚光燈下的拍賣會和大量的財富，包裝自己的人設(shè)，真正躋身到最上層的行列。之后，就需要營造一個葉子、神子與自己會同時出現(xiàn)在一個地點的“巧合”了。

在這個計劃里面，能力本身并不是必要的條件。但是奧爾加的出現(xiàn)，讓周培毅發(fā)現(xiàn)自己過于弱小，以至于都無法真正登上棋盤成為棋手。這才讓他開始急著想要在能力上取得更多進(jìn)步。

科爾黛斯點點頭，沒有繼續(xù)問下去。她回頭看了看婆婆所在的方向，艾瑪馬努埃爾女士似乎正在倉庫的工坊里用各式工具發(fā)出了巨大的噪音。

“我們?nèi)タ纯矗牌艖?yīng)該是想到了什么辦法。”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