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被叫到的人,一邊忙活著,一邊暗暗用眼角余光打量著謝清禾。
只見這新來的小媳婦雖然年輕漂亮得過分扎眼,像年畫里走下來的人兒,但手腳卻異常麻利,安置東西井井有條,絲毫不顯慌亂。
對待兩位老人也是細心體貼,遞水、擦汗、攙扶,動作無比自然流暢,一看就是做慣了的,并非裝樣子。
看向她們時眼里沒有鄙夷,沒有嫌棄。
幾位嫂子交換了下心照不宣的眼神,原本只是出于鄰里情分的客套善意里,便不由得多了幾分真誠的認可和親近。
“清禾妹子是吧,名字真好聽,以后有啥事就吱聲,別見外,咱們這大院里的姐妹們都好處,沒那么多彎彎繞繞!”
一個面相圓潤、笑容和氣的嫂子笑著說道,她是后勤處張股長的愛人。
“就是就是!”
另一個身材瘦高、說話利落的嫂子立刻接話,她是宣傳科干事的家屬,她朝著裴硯舟的方向用力豎起了大拇指。
語氣帶著敬佩:“裴營長可是咱們師里拔尖的這個!以前大比武、出任務那是次次這個!”
隨即看向謝清禾,語氣熱切:“裴營長這次受了這么大罪,受了那么重的傷,元氣肯定傷著了,可得好好補補。妹子,回頭嫂子教你燉幾樣拿手的滋補湯,老母雞、黨參、黃芪啥的,保證把裴營長虧掉的身子骨養得壯壯的,比以前還結實!”
謝清禾將眾人的善意、好奇和打量都從容地看在眼里,她落落大方地笑著——回應,既不過分熱絡諂媚,也不失禮數冷淡,尺度拿捏得恰到好處。
聲音清脆悅耳,如同山澗清泉:“謝謝各位嫂子,真是太感謝了,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以后家里方方面面,少不了真要麻煩各位嫂子多方指點幫忙了。”
態度自然真誠,不卑不亢,讓人一見便心生好感。
然而,并非所有投向新鄰居的目光都充滿了善意。
在一些屋檐下、窗戶后面,也藏著幾分審視、比較和并不友好的低聲議論。
“哼,長得跟狐貍精似的,一股子妖嬈勁兒,嬌里嬌氣,一看就不是能安心過日子的主兒。”
一個嗑著瓜子的女人撇撇嘴,對身旁的人嘀咕。
“可不是嘛,裴營長以前多好的條件,師部文工團那個臺柱子林菲菲,追得多緊啊,首長都有意牽線呢,沒想到最后娶了個這樣的……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
另一個聲音附和著,帶著酸溜溜的意味。
“聽說就是小地方來的,攀上高枝了唄。裴營長也是,重傷了一次,連眼光都變了?”
“看著吧,這細皮嫩肉、十指不沾陽春水、嬌滴滴的樣子,在這條件艱苦的部隊大院,待不了幾天就得叫苦連天,哭鼻子想回城里了。”
這些聲音雖然壓得低,但謝清禾后世歷經風浪,在黑道家族耳濡目染,五感敏銳度遠超常人,那些零碎的、充滿惡意的詞句清晰地飄入她耳中。
她面上依舊掛著得體溫柔的淺笑,不動聲色地繼續歸置著手中的物品。
心里卻冷笑一聲:井底之蛙,姑奶奶我槍林彈雨、刀尖舔血、談判桌上博弈千萬生意什么場面沒見過?
還能被你們這幾句不上臺面的閑話絆住腳?
裴硯舟眉頭幾不可查地微微一蹙,冷厲如鷹隼的目光倏地掃過那幾個角落,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
窗戶后的身影立刻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