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硯舟也立刻抬起頭,目光對上兩位老人驚訝探究的視線。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盡管這個動作牽動了傷口讓他暗自吸了口冷氣,努力展現(xiàn)出自己最精神、最可靠的一面。
聲音低沉悅耳,帶著十足的敬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朝著兩位老人敬了一個軍禮:“爺爺,奶奶,您們好,冒昧打擾,我叫裴硯舟?!?/p>
他的態(tài)度不卑不亢,眼神清正坦蕩,第一時間就給老兩口留下了相當(dāng)不錯的印象。
但這突如其來的“爺爺”“奶奶”稱呼,還是讓老兩口有點懵,這……也太自來熟了點?
謝清禾看出爺爺奶奶的困惑,趕緊上前一步,語氣自然:“爺,奶,這是裴硯舟同志,是我一個……嗯,特別好的朋友的哥哥,以前幫過我天大的忙。”
“剛才在街上不小心碰到了,他受了傷,行動不方便,我看他沒地方去,哪能眼睜睜看著功臣流落街頭,就想著先帶回來安頓一下,咱家西屋不是空著嘛!”
她暫時模糊了關(guān)系,但強(qiáng)調(diào)了“幫過大忙”和“功臣”,直接定了性。
裴硯舟聽到她的介紹,眼神微暖,立刻從善如流地點頭配合,語氣誠懇得讓人無法拒絕:“給爺爺奶奶添麻煩了。清禾妹妹心善,看我實在困難,才出手幫忙。這份恩情,裴硯舟銘記在心。”
他說話時,眼神不經(jīng)意地掃過謝清禾,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默契。
“哦哦,原來是這么回事?!?/p>
謝泰文恍然,雖然覺得哪兒有點怪,但看這小伙子相貌周正,氣度不凡,又是軍人出身,孫女話里的意思他也明白了,連忙讓開身子。
“快,快進(jìn)來,受了傷可大意不得,老婆子,快去把西邊那間空屋子收拾一下,再把干凈被褥拿出來!”
謝奶奶也反應(yīng)過來,雖然心里還有疑問,什么朋友的哥哥能這么熟稔?小禾那架勢可不像只是對“朋友的哥哥”。
看這小伙子眼神清亮,不像壞人,又是孫女堅持帶回來的,便也熱情道:“哎哎,快進(jìn)來坐,別在門口站著,小禾,快扶小裴同志進(jìn)屋歇著,這傷看著可不輕?。 ?/p>
一陣忙亂之后,裴硯舟被安頓在了謝家簡陋卻干凈整潔的西屋炕上。
謝清禾動作利落地給他倒了杯溫水,又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去廚房準(zhǔn)備熱點吃的。
這一幕,裴硯舟看得心里暖暖的,原本以為自己要在這個陌生的時空一個人對月獨飲,沒有想到……
堂屋里,謝泰文和謝奶奶拉著孫女,壓低聲音詢問:“小禾,你跟爺爺奶奶交個底,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這朋友的哥哥……怎么傷成這樣?”
“他家是哪的?怎么就……沒地方去了?”
老兩口活了大半輩子,看人的眼力還是有的,這裴硯舟絕非池中之物,那身氣勢掩都掩不住,怎么會落得如此狼狽投奔陌生人的境地?
謝清禾知道瞞不住,也不能一直瞞著。她斟酌了一下語句,半真半假地解釋道,語氣里適時地帶上了幾分義憤:“爺,奶,硯舟哥他……其實是因公負(fù)傷,回來養(yǎng)傷的英雄,但他家里情況特別復(fù)雜,那養(yǎng)父母……簡直不是東西!”
“家里人知道他受了重傷,又被‘退伍’了,非但不管不顧,還搶了他身上最后的錢和那點可憐的補(bǔ)償,直接就把人給攆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