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扯開她的袖口,在看到那個已經泛起不祥黑色的監測環時,他眼中的冰湖仿佛瞬間炸裂:“……蝮蛇的‘七步絕’,他們怎么會用這種……”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種謝清禾從未聽過的、幾乎失控的緊繃。
“喲,見識不少啊,裴隊長。”
謝清禾試圖抽回手,卻被他鐵鉗般的手指握得更緊,那力度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焦灼。
“我知道這毒有解藥,”
裴硯舟的聲音壓得極低,幾乎是從齒縫里擠出來,帶著血腥氣:“在曼谷碼頭,B-17集裝箱,那邊有應急逃生通道,”
他指向配電箱后方一個被鐵銹覆蓋的通風井口:“直通三公里外的橡膠林,我有車藏在那邊,裝備齊全,”
靠得極近,謝清禾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濃重的硝煙味、他自己的血腥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干凈清冽的松木香氣。
像是某種軍用剃須水的味道,與他此刻野性狼狽的模樣形成奇特的反差。
裴硯舟看到謝清禾搖頭,以為她不信,語氣更加急促,甚至帶上了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懇切:“信我,我還認識一位隱退的國醫圣手,專攻奇毒,只要我們能逃出去,你身上的毒一定有辦法,一定有,”
裴硯舟此刻說不清楚自己內心的想法,他想要她活下去,明明今天倆人是第一次見面,他就是不想她死……
謝清禾卻只是更堅定地搖頭。
這時,她腰間一個不起眼的微型裝置屏幕上,猩紅的倒計時已經無情地跳到了【00:06:30】。
她毫不猶豫地按下了啟動鍵,冰冷的電子音輕微地滴了一聲。
裴硯舟額角的青筋瞬間暴起,灰藍色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你瘋了,那個當量的炸彈會把這整個區域都……”
“足夠你爬到安全距離了,”
謝清禾厲聲打斷他,眼神決絕得像淬火的寒冰:“我身上不止‘七步絕’,還有‘地獄夢幻’,這個無解,聽懂了嗎,無解。”
她故意用染血的匕首鋒刃在他們之間的空氣中狠狠一劃,仿佛要斬斷所有不必要的牽扯和希望。
裴硯舟聽到地獄夢幻時呆愣了一秒,如果只是七步絕可以解,只是解完后人也只生不如死活著,可再加上地獄夢幻……
可這就這樣,他還是希望她能活著,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機會,也希望帶著他的那份……
“所以,趁本小姐還沒反悔——快滾,”
這句話謝清禾說得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碾磨出來,不知是在強硬地驅趕他,還是在艱難地說服自己那顆莫名泛起波瀾的心。
“轟——,”
裝甲車蠻橫地撞塌外圍圍墻的巨響震得整個地面都在顫抖,灰塵簌簌落下。
裴硯舟眼神一厲,突然劈手去奪她腰間的炸彈控制器。
兩人的手瞬間在空中交疊、爭奪,手指用力到泛白。
謝清禾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高得嚇人——這男人的身體明明已經到極限了,全憑一股可怕的意志力在硬撐。
她注意到他額前垂落的碎發早已被汗水浸透,黏在飽滿的額頭上,那雙總是銳利如鷹隼的灰藍色瞳孔因為高燒而顯得有些微微擴散,卻依舊亮得驚人,死死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