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極其尖銳、刺耳、仿佛金屬痛苦嘶鳴的巨響驟然爆發!比剛才的錘擊聲更加震撼人心!滾燙的金屬與冰冷的液體激烈交鋒,瞬間產生劇烈的物理和化學反應。大股大股濃密、翻滾的白色水蒸氣如同憤怒的白色巨獸,猛地從水槽里沖天而起!瞬間彌漫了整個棚屋,模糊了視線,帶著濃烈的鐵腥味和水汽的潮濕感,撲面而來!
這巨大的聲響和噴涌的蒸汽,讓林薇下意識地后退了小半步,心臟跟著那聲“嗤啦”劇烈地跳動了一下。直播間里更是被這淬火的瞬間徹底點燃:
【我的天!這聲音!雞皮疙瘩起來了!】
【淬火!這就是淬火!】
【蒸汽好大!看著都疼!】
【老師傅手穩得一批!】
【這場景太有沖擊力了!永生難忘!】
白色的水汽漸漸散去,露出水槽中那把鐮刀。它靜靜地躺在水里,通體烏黑,泛著冷硬的幽光,再無一絲熾熱的氣息。老人這才將它撈出水面,水滴順著鐮刀流暢的彎月形刀身滑落。他伸出粗糙的手指,在烏黑的刀身上輕輕彈了一下。
“錚——!”
一聲清脆、悅耳、帶著金屬特有延展性的清鳴響起,如同冰泉滴落深潭,在這安靜的棚屋里回蕩,與剛才淬火的慘烈嘶鳴形成了鮮明而震撼的對比。
直到這時,老人才似乎松了口氣,挺直了有些佝僂的腰背。他放下鐵錘和鐵鉗,抓起掛在旁邊木柱上的一條看不出原色的舊毛巾,用力地擦了擦臉上和脖子上的汗水。他這才轉過身,似乎才注意到棚屋外站著的林薇。
他的目光落在林薇身上。那目光銳利、直接,像他剛才鍛打鐮刀時一樣,帶著一種穿透表象的力量。他看到了她那身與這簡陋鐵匠鋪格格不入的精致石榴紅長裙,看到了裙擺下若隱若現包裹著纖直小腿的煙灰色絲襪,看到了那雙踩在泥土地上的深酒紅色高跟鞋,最后,視線定格在她妝容完美的臉上。老人眼中沒有驚艷,也沒有任何輕視或不解,只有一種深沉的平靜和一絲不易察覺的了然。
就在林薇以為他會對自己這身打扮說些什么時,老人卻開口了,聲音低沉沙啞,像砂紙摩擦著金屬,卻異常清晰,帶著一種源自歲月和爐火的智慧:
“鐵要燒透了才好打,”他用毛巾指了指那已經黯淡下去的爐火,又指了指水槽里那把新淬好的烏黑鐮刀,“人要想明白才好動。”
他頓了頓,目光再次掃過林薇,這次似乎穿透了她的衣裙和妝容,看到了更深層的東西。然后,他拎起那把還滴著水的鐮刀,走向旁邊一個簡陋的木架,那里掛著幾把已經打磨好、閃著寒光的鐮刀和柴刀。
“淬火的時候最疼,”他背對著林薇,一邊將新鐮刀掛上木架,一邊平靜地繼續說著,像是在陳述一個亙古不變的真理,“可也最能成器。”
他掛好鐮刀,轉過身,目光再次落在林薇臉上,那雙被爐火熏烤得有些渾濁的眼睛里,似乎跳動著兩點微弱的火苗。
“疼過了,”老人一字一頓,聲音不高,卻仿佛帶著鐵錘敲擊鐵砧的力量,重重地砸在林薇心頭,“才夠硬。”
棚屋里一片寂靜。只有爐膛里殘余木炭燃燒發出的輕微“噼啪”聲,還有風穿過半敞墻壁的嗚咽。那幾句簡單卻如同箴言般的話語,伴隨著剛才那震撼的淬火畫面和刺耳的金屬嘶鳴,在林薇腦海中反復回響、碰撞。
直播間里,彈幕出現了短暫的凝滯,仿佛也被這幾句話語的力量所震懾。幾秒鐘后,才如同開閘的洪水般洶涌噴發:
【!!!】
【臥槽!老師傅這話……醍醐灌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