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這才有空打量這個叫“云舍”的地方。
內(nèi)部空間比外面看起來更寬敞。挑高的客廳,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翻騰的雨幕和漆黑的山影,反而更襯得室內(nèi)溫暖如春。
家具多是原木和棉麻材質(zhì),線條簡潔,透著北歐的極簡舒適風(fēng)。
墻上掛著幾幅色彩大膽的抽象畫,角落里散落著一些造型別致的陶藝品和厚厚的藝術(shù)書籍,處處彰顯著主人不俗的品味。
壁爐里跳躍著真實的火焰,發(fā)出噼啪的輕響,將融融暖意灑滿整個空間。
蘇雅很快回來,手里多了兩條蓬松柔軟的大浴巾。“給,趕緊擦擦,別感冒了。”她把浴巾塞給林薇,又指了指客廳旁一扇半開的門,
“那邊是客用浴室,24小時熱水,快去沖個熱水澡驅(qū)驅(qū)寒!你這身衣服……”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林薇濕透緊貼在身上、沾滿泥點的真絲襯衫和鉛筆裙,以及那雙沾滿泥漿、幾乎看不出本色的紅底高跟鞋,惋惜地嘖了一聲,
“怕是不能要了。我拿套我的干凈衣服給你先換上,可能不太合身,湊合一下?”
林薇抱著溫暖的浴巾,感受著那柔軟的觸感,冰冷的身體仿佛開始一點點回溫。“太麻煩您了蘇雅姐!衣服…我自己推車?yán)镉袀溆玫摹!彼B忙說。
“行,那你自己拿。浴室里有掛鉤,快去吧,別磨蹭了!”蘇雅不由分說地把她往浴室方向推了推,語氣帶著點不容置疑的關(guān)心。
熱水沖刷過冰冷僵硬的身體,每一個毛孔都仿佛舒展開來,貪婪地汲取著熱量。林薇站在淋浴下,閉著眼,讓溫?zé)岬乃鞅M情地沖刷掉頭發(fā)和皮膚上的泥水、汗水和疲憊。緊繃的肌肉在熱水的安撫下逐漸放松,被高跟鞋折磨了一天的腳趾也終于得到了解放。她長長地、滿足地舒了一口氣,感覺靈魂都跟著暖和了過來。
換上推車?yán)锶〕龅母蓛粢挛铩惶资孢m的羊絨運動套裝,擦干頭發(fā),重新梳理好,雖然素面朝天,但清爽的感覺讓她整個人都活了過來。她走出浴室,濕漉漉的精致衣物被她暫時收進了防水袋。
客廳里,蘇雅已經(jīng)不在。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清甜的果香和一絲淡淡的酒氣。林薇循著香味走到連接客廳的開放式廚房區(qū)域。只見蘇雅正站在中島臺后,動作優(yōu)雅地往兩個高腳玻璃杯里倒著一種顏色瑰麗的紫紅色液體。她換掉了那雙閃鉆涼拖,赤著腳踩在溫暖的地板上,那雙包裹在薄透黑絲中的美腿在廚房柔和的燈光下更顯得誘人。旁邊的碟子里放著幾塊精致的、印著花紋的米白色糕點。
聽到腳步聲,蘇雅抬起頭,展顏一笑,明艷動人:“來得正好!嘗嘗我們杭州的特色,剛蒸好的定勝糕,還有我自釀的楊梅酒,正好驅(qū)寒。”她將一杯酒推給林薇。
林薇道謝接過。溫?zé)岬亩▌俑廛浥聪闾穑瑤е亩股仇W兒。楊梅酒入口微甜,隨即是醇厚的酒香和楊梅特有的果酸在舌尖蔓延開,一股暖流順著喉嚨滑下,迅速擴散到四肢百骸,驅(qū)散了最后一絲寒意,舒服得讓人忍不住喟嘆。
“太舒服了……謝謝蘇雅姐。”林薇捧著酒杯,由衷地說。
兩人端著酒杯和糕點,走到壁爐前的羊毛地毯上坐下。柔軟的羊毛觸感包裹著身體,跳躍的爐火映紅了臉龐,窗外是依舊滂沱的雨聲,室內(nèi)卻溫暖如春,彌漫著食物和酒水的香氣,以及一種奇妙的、剛剛建立的信任感。
“蘇雅姐,您怎么會一個人在這山頂開民宿啊?這地方……太特別了。”林薇忍不住好奇地問。眼前這個女人,氣質(zhì)、談吐、品味,都帶著強烈的都市精英烙印,與這山頂?shù)墓录潘坪跤行└窀癫蝗搿?/p>
蘇雅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看著杯中瑰麗的液體,唇角勾起一個復(fù)雜而釋然的笑容,火光在她眼中跳躍。
“為什么?”她輕啜了一口酒,目光投向窗外無邊的雨夜,仿佛陷入了回憶,“大概……和你選擇拉著小推車徒步中國,有那么點異曲同工吧?都想‘舍’掉點什么。”
她轉(zhuǎn)回頭,目光清澈地看著林薇:“我以前,在魔都金融圈,光鮮亮麗,年薪加分紅,數(shù)字說出來能嚇你一跳。”她語氣平淡,聽不出炫耀,反而帶著一絲自嘲,“每天穿著最貴的套裝,踩著恨天高,出入最高端的寫字樓和會所,跟各種精英談著動輒上億的項目。聽起來很棒,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