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窯堡兵工廠的生產線,如今是越轉越快,越轉越歡實。子彈復裝線經過自動化改造,日產量破萬,成了廠里的“明星車間”。可這機器轉得再快,工匠手藝再精,也架不住“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原料供應,特別是煉鋼用的鐵礦石,成了卡在兵工廠喉嚨里的一根軟刺,不致命,但時不時就讓你噎得慌。
土高爐和小型煉鋼爐像是兩張嗷嗷待哺的嘴,每天都要吞下大量的鐵礦石和少量銅礦石。之前的供應,全靠周邊零散收購和部隊偶爾捎帶,時多時少,極不穩定。這個月可能還能湊合,下個月沒準就得“餓肚子”,搞得負責冶煉的車間主任老周整天提心吊膽,看見林烽就跟看見債主似的,張口就是:“廠長,礦!礦石還能頂幾天?”
林烽也急啊。眼看著火炮研發車間的設備即將到位,一旦開始試制炮管和炮彈,對鋼材的需求量將是幾何級數增長。現有的供應渠道,根本就是杯水車薪。他盯著地圖上瓦窯堡周邊區域,目光最終落在了距離根據地約三十里外的一處地方——黑山鐵礦。這是個老礦,規模不大,屬于當地鄉紳聯合開辦,以前也向兵工廠提供過礦石,但量小價高,而且時常斷供。
“不能再這么有一搭沒一搭了!”林烽一拍桌子,對旁邊的警衛員小劉說,“備馬,我去會會那個黑山鐵礦的礦主!”
小劉有點擔心:“廠長,聽說那礦主姓錢,是個老摳門,精得很,而且對咱們八路軍……態度有點曖昧,能談攏嗎?”
“精?再精還能精得過咱們為群眾謀利益的算盤?”林烽笑了笑,眼神卻堅定,“態度曖昧,是因為咱們給的利益不夠明確,合作不夠深入!這次,咱們給他來個‘深度捆綁’!”
林烽帶著小劉和一位懂些礦務的干事老陳,騎馬來到了黑山鐵礦。礦場看起來有些破敗,幾個礦工無精打采地忙碌著,空氣中彌漫著礦石和塵土的味道。礦主錢老板是個五十來歲的干瘦男子,穿著綢緞馬褂,手指上戴著個玉扳指,見到林烽一行人,臉上堆起職業化的笑容,眼神里卻帶著審視和警惕。
“哎呦,林廠長!什么風把您給吹到我這窮山溝里來了?快請進,請進!”錢老板將三人讓進簡陋的會客室,吩咐下人上茶。
寒暄幾句后,林烽直接切入正題:“錢老板,明人不說暗話。我們兵工廠急需穩定的鐵礦石供應,您這礦,是我們附近唯一像樣的礦源。以前的合作,小打小鬧,不成氣候。今天來,是想跟您談一筆大買賣,長期買賣。”
錢老板一聽“大買賣”,眼睛亮了一下,但隨即又露出為難之色:“林廠長,不是我不愿意幫忙啊。您也看到了,我這礦,規模小,人手也緊,產量有限。而且這兵荒馬亂的,開采、運輸都不容易,成本高啊……”
林烽早就料到他會哭窮,不慌不忙地抿了口茶:“錢老板,困難是有的,但辦法總比困難多。如果我們八路軍能幫你解決最大的困難——人力和安全保障問題呢?”
“哦?”錢老板來了興趣,“怎么說?”
“我們出人!”林烽擲地有聲,“我們計劃組建一支兩百人的‘定點采礦隊’,就常駐在你這礦上,專門負責礦石的開采和初步篩選。人員、管理、吃住,都由我們負責。你只需要提供現有的開采工具和必要的技術指導。怎么樣?”
錢老板愣住了,他干這行這么多年,從來沒聽過這種合作模式。礦工是礦主的命根子,也是最大的成本。現在八路軍主動把最頭疼的人力問題接過去了?他狐疑地看著林烽:“林廠長,這……天下還有這等好事?那這礦石的價格……”
“價格好說。”林烽笑道,“既然是深度合作,我們也不讓你吃虧。礦石就按你們的開采成本價供應給我們,如何?這樣你穩賺不賠,沒有任何風險。而我們,獲得了穩定、可靠的原料來源。這是雙贏!”
錢老板飛快地在心里撥起了算盤:不用管礦工吃喝拉撒,不用操心招工和工錢,不用怕工人鬧事或者被土匪騷擾,還能按成本價穩穩當當地把礦石賣出去……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啊!但他畢竟是生意人,強壓住內心的狂喜,故作沉吟:“這個嘛……成本價……林廠長,這礦上的開銷也是不小的……”
林烽看出他的心思,補充道:“錢老板,合作的前提是誠意。我們八路軍說話算話。除了按成本價收購礦石,我們還可以承諾,優先保障你礦上人員的安全,必要時甚至可以派部隊在周邊巡邏,震懾宵小。另外,兵工廠以后有些廢舊工具、邊角料,也可以優先優惠處理給你礦上使用。你看,這誠意夠足了吧?”
這番話徹底打動了錢老板。安全是最大的隱憂,能背靠八路軍這棵大樹,比什么都強。他臉上終于露出了真誠的笑容,一拍大腿:“好!林廠長是爽快人!我錢某人也不是不識抬舉!就這么定了!咱們立字為據,合作共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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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協議順利簽訂。林烽回到兵工廠,立刻開始著手組建“定點采礦隊”。這可是個技術活加力氣活,人選必須可靠、能干、能吃苦。他在全廠和附近部隊里精挑細選,優先選擇那些有挖煤、修路等重體力勞動經驗的戰士和民工,還特意抽調了幾名在夜校學過基礎礦物知識的年輕骨干擔任小隊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