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窯堡的春天,來得遲,且吝嗇。呼嘯的西北風終于變得柔和了些,但天空卻像是被洗過一般,湛藍得不見一絲云彩,太陽明晃晃地掛著,就是不肯施舍半點雨水。黃土高原上,土地干渴得裂開了嘴,往年這個時候應該有點濕潤氣息的溝壑,如今只剩下飛揚的塵土。
兵工廠的飛速運轉,并沒有因為天公不作美而減慢分毫,但一個意想不到的“敵人”卻悄然逼近——水,不夠用了!
兵工廠可是個耗水大戶。煉鋼爐需要水來冷卻爐壁和鑄模;蒸汽鍋爐更是“喝水”的巨獸;那些高速運轉的機床,無論是精銑床還是拉線機,都需要源源不斷的冷卻水來防止刀具和工件過熱;甚至淬火工坊、日常生活……哪一樣都離不開水。
以往依賴的那條山澗溪流和幾口淺井,水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溪流幾乎斷流,淺井也快要見底。負責后勤供應的周文海急得嘴上起了一圈燎泡,天天蹲在井邊看著那一點點渾濁的泥漿水發愁。
“林部長!團長!真不行了!”周文海幾乎是哭喪著臉找到林烽和李云龍,“煉鋼爐再缺冷卻水就得停爐了!一停爐,重新點火升溫得浪費多少焦炭和時間?機床也不敢全開,怕燒了刀頭!再這么下去,咱們的生產計劃全得泡湯!”
李云龍一聽也毛了:“他娘的!這小鬼子沒打過來,老天爺倒先給咱使上絆子了!沒水?沒水咱們喝啥?機器喝啥?難道讓老子對著機器撒尿給它降溫嗎?”
林烽被李云龍的粗話逗得哭笑不得,但心情同樣沉重。他走到溪流邊,看著幾乎干涸的河床,又看了看那幾口岌岌可危的淺井,眉頭緊鎖。水是工業的血液,血液要是斷了,再強健的軀體也得癱瘓。
“老天爺不給,咱們就自己找!”林烽斬釘截鐵地說,“不能坐以待斃!必須立刻開辟新水源,同時,咱們還得學會省著用水!”
他立刻召集相關人員,制定了雙管齊下的應對策略。
“第一,開源!”林烽在地圖上點了幾個位置,“根據老師傅的經驗和地勢判斷,這幾個地方地下水位可能較深。老周,你立刻組織人手,給我打兩口深井!不惜人力物力,往下挖,一直挖到出水為止!”
“打深井?”周文海有些猶豫,“這活兒可累得很,而且萬一挖不出水……”
“沒有萬一!”李云龍一瞪眼,“挖!給老子往深里挖!就算挖到閻王爺的洗腳盆,也得給老子擠出水來!人手不夠,老子調戰斗部隊輪流上!就當是挖地道訓練了!”
說干就干!李云龍立刻從各營抽調了一個排的壯勞力,輪班作業。打井現場頓時熱鬧起來,轆轤飛轉,黃土一筐筐地被提上來。戰士們喊著號子,汗流浹背,為了保衛兵工廠,他們拿出了拼刺刀的勁頭。
同時,林烽啟動了第二項開源工程——“修建蓄水池!”他看中了廠區后面一處天然的低洼地,“就在這里,利用地勢,修建一個磚石結構的大蓄水池,容量至少要能儲存3500噸水?。ù蟾?500方的水)
“修水池存水?可現在沒水可存啊?”有人不解。
“現在沒水,等下雨了不就有水了嗎?”林烽解釋道,“陜北春雨少,但夏天總會下幾場暴雨。咱們要把雨水收集起來,以備不時之需!這叫未雨綢繆!”
于是,另一隊人馬開始開挖地基,砌筑池壁,忙著修建這座“戰略蓄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