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窯堡兵工廠的名聲,如今在八路軍主力部隊中是越來越響,“81式”步槍、氣冷重機槍、各型迫擊炮,那都是響當當的硬貨。但這名聲,也漸漸傳到了更廣闊的地方——那些活躍在敵后、神出鬼沒的抗日游擊隊耳朵里。這些游擊隊,條件比主力部隊更艱苦,裝備更簡陋,很多時候還在用老套筒、獵槍甚至大刀長矛。他們對精良武器的渴望,比誰都強烈。
這天,林烽接到師部轉來的一封特殊請求信,是活動在陜北某區域的“黑山游擊隊”寫來的。信是用粗糙的草紙寫的,字跡歪歪扭扭,但語氣極為懇切:
“尊敬的瓦窯堡兵工廠林廠長并全體同志:俺們是黑山游擊隊,久聞貴廠能造好槍好炮,心中萬分敬佩!俺們游擊隊缺槍少彈,尤其缺乏使用和保養重武器的知識。近日僥幸繳獲鬼子一挺氣冷式重機槍(與貴廠所造類似)及數枚怪異炸彈(帶磁鐵,據說能炸鐵王八),然無人會使,恐糟蹋了好家伙,心急如焚!懇請貴廠派精通技術的同志,蒞臨指導,傳授使用保養之法,助我游擊隊提升戰力,更好地打擊日寇!……”
信后面還按了好幾個紅手印,代表著游擊隊全體隊員的期盼。
林烽看完信,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他能想象到那些游擊隊員面對繳獲的先進武器,既興奮又無從下手的焦急模樣。好東西到了手里不會用,比沒有更讓人難受。
“這事兒,必須辦!而且要辦好!”林烽在廠務會上把信一念,斬釘截鐵地說,“支援游擊隊,就是支援整個抗日戰場!咱們不能光顧著造,還得教會兄弟們怎么用,怎么養!”
技術科的陳工有些顧慮:“廠長,派人出去,路途遙遠,敵情復雜,安全是個問題。而且培訓需要攜帶部分器材和教具,目標也不小。”
機修車間的牛大力卻把胸脯拍得咚咚響:“怕啥?咱們派的同志又不是泥捏的!游擊隊能在鬼子眼皮底下活動,咱們去送技術,還能讓鬼子堵著?俺覺得該去!要是可以,俺老牛都想去看看!”
林烽贊賞地看了牛大力一眼,綜合大家意見,做出決定:“去,肯定要去!安全問題,我會請示師部,協調沿途部隊掩護,并選派精干警衛人員隨行。人員嘛,不宜多,要精!我提議,由經驗豐富、表達能力強的老韓師傅(精密零件車間那位)帶隊,再從步槍車間、機槍車間、彈藥車間各選一名技術過硬、腦子靈活的技工,另外……”他目光轉向趙永強,“永強,你也去!你年輕,理論扎實,學東西快,正好跟著老韓師傅他們多歷練,負責記錄和輔助教學!”
趙永強一聽,激動地立刻站起來:“是!廠長!保證完成任務!”
被點名的老韓師傅和其他幾位技工也感到責任重大,同時又有些自豪,紛紛表示一定不辱使命。
很快,一支由五名技工、兩名警衛員組成的“瓦窯堡兵工廠技術支援小組”組建完畢。他們攜帶了部分工具、保養油料、備用零件,以及專門為這次培訓準備的、畫得通俗易懂的武器結構圖和操作流程圖,甚至還有幾個用木頭做的教學模型(比如機槍的閉鎖機構模型)。
出發那天,林烽親自送到廠門口,反復叮囑:“老韓,永強,同志們!你們這次去,代表的是咱們瓦窯堡兵工廠的臉面和技術水平!到了游擊隊,要放下架子,耐心細致,講的要讓他們聽得懂,教的要讓他們學得會!要把咱們兵工廠對武器的愛護之心,也傳遞過去!”
老韓師傅鄭重地點頭:“廠長放心,我們一定把活兒干漂亮!”
趙永強更是信心滿滿:“我們一定讓游擊隊的同志們,都成為使用和保養武器的行家!”
經過幾天的跋涉和周轉,在兄弟部隊的接應下,技術小組終于安全抵達了黑山游擊隊的駐地——一個隱蔽在山坳里的村莊。游擊隊隊長姓張,是個黑瘦精悍的漢子,聽說兵工廠的“老師”來了,帶著幾十名隊員早早就在村口迎接,一個個臉上都洋溢著樸實的笑容和迫切的期待。
“可把你們盼來了!”張隊長緊緊握住老韓師傅的手,又看著技術小組帶來的大包小箱,眼睛放光,“這就是……那些寶貝?”
老韓師傅笑道:“張隊長,寶貝在哪兒?先帶我們看看你們繳獲的‘戰利品’!”
在游擊隊簡陋的隊部里,那挺被視為“鎮隊之寶”的氣冷式重機槍被小心翼翼地架在桌子上,旁邊還放著幾枚形狀奇特、帶著馬蹄形磁鐵的炸彈——正是兵工廠也少量生產過的反坦克磁性炸彈。隊員們圍在四周,眼神里充滿了好奇和敬畏。
技術小組的成員們立刻進入工作狀態。老韓師傅負責重機槍,他輕輕撫摸著冰冷的槍身,如同撫摸自己的孩子:“好家伙,跟咱們廠里造的是一個型號!同志們,別怕它,我來教大家怎么讓它‘開口說話’!”
他先從最基礎的講起,結合帶來的大掛圖,講解重機槍的各個部件名稱和作用。“這是槍管,打熱了能快速更換;這是機匣,是它的‘身子骨’;這是受彈機蓋,彈鏈就從這里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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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員們聽得聚精會神,生怕漏掉一個字。當老韓師傅開始演示如何安裝彈鏈時,問題出現了。一個心急的隊員模仿著往受彈機里塞彈鏈,結果把彈鏈卡住了,進退兩難,急得滿頭大汗。
“別慌!”老韓師傅不急不躁,一邊示范一邊講解,“裝彈鏈,不能硬塞,要順著這個槽,用巧勁,像這樣……看,是不是順溜了?記住口訣:‘順槽入,聽到咔,輕拉確認就算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