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陽勢泡在陽池里,全神貫注地沉浸在手中那本繁奧的禁制典籍中之際,食竇見縫插針似的,趁他凝神間隙,趕忙將一罐煨得香濃的紫花山芋肉湯端至陽池旁,靜候他稍作停歇時能喝上幾口。畢竟,陽勢已是持續了兩日一夜施展高強度地“點道為止”技擊之術未曾進食,體力與魂力肯定消耗極大。
食竇在一旁捧著肉罐湯靜候了半個時辰,陽勢仍眉頭深鎖、神情專注地研讀思索著典籍,對侍候一旁的食竇全然未覺。見他如此投入,眾人皆不敢出聲驚擾。
又過了半個時辰,食竇已將肉湯反復加熱數遍。陽曦見狀,適時施展魂力,控御魂元汲取罐里的熱肉湯汁,輕緩地飄送至陽勢唇邊。溫熱的湯氣拂面,陽勢這才恍然回神。
“嗯?肉湯……是督長強把獸肉送來了?”他抬眼問道。
“是,”陽曦應聲答道,“秉風在城外截住了它,未讓其入城,直接取了肉帶回。”
說話間,陽勢已接過湯罐,幾口便將整罐紫花山芋肉湯飲盡,隨即對食竇吩咐:“再來一罐。”食竇立刻奉上早已備好的另一罐——她剛才就一直是準備的雙份,來回溫熱著,便是為了少主能隨時吃上一口熱食。
陽勢邊吃邊對陽曦說道:“將這批肉食悉數分下去,為將士們煲湯補身。如今眾人修煉緊張,精元與筋骨消耗巨大,需補充足量營養,方能支撐身體進階,承受更嚴酷的淬煉。”
督長強送來的肉食很快便按照陽勢的意志被迅速處置。
大鍋支起,以珍貴的陽春白雪靈水細細熬煮,濃郁的肉香混合著清冽的靈韻,很快便彌漫整個營地。肉湯被分盛到每一位軍士手中,他們接過碗時,神情還帶著幾分遲疑——崇陽人族歷來忌食腥食,皆知血肉腥物飽含濁氣,食之易使軀體藏污納垢積聚業障,不僅阻礙突破“地障”,更對突破“天障”,參悟修魂大為不利。
然而,這是殿下的恩賜,那種積累的心理障礙在殿下的恩賜面前,一擊即潰。即使是毒藥,那也會毫無怨言的喝得一滴不剩。當所有人將這碗以陽春白雪靈水熬制的肉湯下肚后,身體便開始微微發熱,額角滲出細密汗珠,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自心底升起,可緊接著,竟又生出一種更深沉的“饑餓”——那不是肚腹的空虛,而是每一個毛孔、每一寸血肉都在渴求更多能量的奇異感覺。
這情況和以前食用肉食截然不同。這感覺并非簡單的飽腹。而像是干涸已久的大地驟然逢霖,每一寸血肉、每一縷魂魄都發出了貪婪的嘶鳴。
這肉湯入腹,絲毫沒有了那種滯澀淤堵之感,確感覺到一股溫和卻磅礴的熱流,迅速涌向四肢百骸。將士們只覺得通體舒坦,
不過片刻功夫,精神更是莫名地亢奮起來,生出種由內而外的灼熱與興奮,只覺得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
本想再多食用一碗,但是所有人被下令,只能食用一碗,無論修為高低。他們也欣然接受,又都不約而同地再次捧起陽春白雪水,大口飲下,隨即沖向校場,將這股勃發的能量盡數傾瀉到拳腳兵刃之上。整個軍營頓時蒸騰起一股奮發淬煉的熱浪。
這股“往死里操練自己”的風氣,如今在軍伍中極為盛行,其源頭,正是他們的殿下陽勢。他以往都是變態摧殘似的鍛煉己身,從不浪費一秒鐘,不放過任何一絲可能變強的機會。有了陽勢這一個現成的榜樣,似給他們的內心注入了無窮的力量,如今這作風已深入軍伍之中,成了這支軍隊的獨特氣質。
那經由靈水凈化的血肉精華,如同開啟寶藏的鑰匙,激活了沉睡的潛能。他們并不知曉,這奇妙的反應,正是他們的身體在悄然進化。舊有的代謝平衡被打破,更為高效、強悍的新陳代謝正在建立,他們的筋骨血肉,正如饑似渴地汲取著新生的養分,為承載更強大的體魄與力量,奠定著堅實的基礎。一場屬于整個軍伍的蛻變,已悄然拉開序幕。
犬戎一族天性近葷,幾乎與素食絕緣。在其疆域內聚集了包括“鬣食軍”在內的近數十萬部眾。他們除了獵殺人族與其他精怪,最主要的物資來源,便是境內一片廣袤草場。
犬戎人會將捕獲的、未有靈智開化的豬、牛、羊、馬等牲畜,如同管理會移動的糧倉,有意識地驅趕、放養于此。這些牲畜在草場上繁衍生息,為整個犬戎國提供了一個龐大的活體肉庫。
待到極寒凜冬降臨,萬物凋敝,整片草場便成了他們取之不盡的天然肉庫。嚴寒自然封存了一切,確保了肉食的長期新鮮。更讓這些肉食帶上了某種凜冽風味。他們便是依靠著這些儲備,以及昔日從人族那里學來的些許腌制儲藏技法,在這凜冬極寒封凍大地之際世代延續下來。
而當那萬余名從“漏谷”遷徙而來的人族同胞。他們飲下“陽春白雪”靈泉后,經歷了徹底的洗髓易筋,體內濁垢盡除,原本閉塞的氣海得以開辟,終于擁有了夢寐以求的修煉資質。
這一蛻變,對于曾靠著粗陋的靈械技藝才得以掙扎在生存邊緣的他們而言,不啻重生。從絕望的流亡者到重獲新生的修行者,這種翻天覆地的蛻變,讓他們對接納自己的崇陽國,尤其是對那位被完骨尊稱為“少主”的救命恩人,產生了難以言喻的感激與崇敬。這份尊崇與崇拜,已深深扎根于他們心中,化為比靈晶金石更為堅定的忠誠。
崇陽人族對這些新來的同胞,確實做到了不分彼此。那神異的“陽春白雪”水,與崇陽本部軍士一樣定量分配,毫不吝嗇;不僅助他們洗髓開脈,更悉心指導修煉法門,為他們祛除污穢、開辟氣海,開啟前所未有的修煉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