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生站在門廊下整了整軍容。透過雕花的窗欞,可以看見里面煙霧繚繞,麻將牌碰撞的聲不絕于耳。
開門的勤務兵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顧小六懷里油紙包裹的火腿,嘴巴不自覺的開始吞咽起口水。
正廳里,一個肩掛少校銜的胖子正把刻著字的骨牌重重拍在紅木桌上:
胡了!清一色!
他伸出肥厚的手掌,給錢給錢,哈哈哈
勤務兵小跑著湊到馬營長耳邊:
報告營座!三連的顧長官在門外候著呢。
馬富貴轉過那張油光滿面的圓臉,左手還夾著一支燃了一半的哈德門:
哦?是那個走關系來的少爺兵?
他忽然瞥見勤務兵手中沉甸甸的禮物,眼睛頓時瞇成了一條縫:
哎呦這怎么話說的快請快請!小李,把我珍藏的龍井沏上!
三巡茶過,紫砂壺里的龍井已經泡得發白。馬富貴吐著煙圈,肥碩的身軀深陷在太師椅中:
顧老弟年輕有為啊,嘖嘖,中央陸軍軍官學校畢業的高材生
他突然壓低聲音,身子前傾:
今日來哥哥我這,是
顧家生連忙陪笑,朝顧小六使了個眼色。小六立即捧上一個精致的錦盒,盒面上燙金的意大利文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聽說營座好這一口?
顧家生輕輕打開盒蓋,露出里面鑲銀的玻璃瓶。
這是家父特意從天津意租界帶回來的鼻煙壺,據說是高級調香師親手
馬富貴的小眼睛頓時瞪得溜圓。他顫抖著接過鼻煙壺,陽光透過彩色玻璃,在他臉上投下變幻的光斑。霎時間,這位營座大人露出了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笑聲震得窗欞嗡嗡作響:
好!好!振國老弟果然是個妙人!
從營部出來時,日頭已上三竿。顧家生整了整軍裝領口,對顧小六使了個眼色:
走,去會會一連長
一連連部設在鎮東頭的周家祠堂,門口兩個衛兵抱著漢陽造打盹,聽見腳步聲,其中一個慌忙起身。
衛兵結結巴巴地敬禮道:
長官好!
一連長趙大虎正在院子里擦槍,見顧家生進來,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