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來,青靈顯然誤判了他的手段,將他視為同化萬千夜魑的極惡之人。
陽勢在心底將這一切因果梳理清晰,終于緩緩抬眸,聲音如寒泉擊石:
“你們……究竟是誰?”
“同化了如此多的夜魑,說明你已獲得了尊神的認可,有資格承接祂的力量。”
她目光灼灼,語氣篤定:“你能駕馭這樣多的夜魑,想必對力量的渴望,早已超越常理。為了變強,再邪惡黑暗的事,你也愿意去做,是嗎?”
陽勢沉默。記憶如潮水涌來——犬戎國都那場惡戰(zhàn)中,冰螳螂王一招“冰天封地”扼殺了那一個尚未成形、出現(xiàn)的祀靈真身;而那位犬戎國主,為換取邪神恩賜,竟以舉國子民為祭……那一幕幕,再度浮現(xiàn)。
青靈眼中掠過一絲了然,語氣愈發(fā)自信:“既然如此,加入我們!”
陽勢抬眸,眼底銳光一閃:“加入你們?你們……能給我力量?”
青靈卻緩緩搖頭:“以你如今的實力,我們給不了你更多。”
她話鋒一轉(zhuǎn),眼中燃起近乎虔誠的狂熱:“但尊神可以!祂是修羅界最古老的神明,能賜予凡俗之軀難以想象的力量。而你——”
她聲音揚起,字字清晰:“你雖為凡俗,卻實力強橫,正是尊神降臨世間、播撒神威最完美的容器,也是最理想的使者!”
陽勢眼前再度浮現(xiàn)犬戎國都那煉獄般的景象。難道這位郡主口中的“尊神”,竟也是那般以生靈為祭的邪神?想不到堂堂大符王族的郡主,甚至那位贈他府匙的上符將強者——火腑,竟還信奉那等惡心變態(tài)的東西……剛還對她們上符將生出的敬畏之心,不禁又對她們生出幾分輕視——這世間的神靈何其之多,上帝、天神、人族所崇的太陽神……哪一個不可敬奉?偏要信奉“陰郄”那一類的邪惡神靈。
他現(xiàn)在想起“陰郄”——那尊曾在犬戎國都現(xiàn)出虛影的邪神。當時犬戎國主獻祭全城數(shù)萬子民,換來的不過是陰郄虛影拉下幾顆羊糞般的“藥物”丸子,而那些人,還變態(tài)的將其奉為至寶,吞食入腹……雖確有脫胎換骨之效,可那般行徑,只令他胃腸痙攣,惡心發(fā)寒。
陽勢心頭一沉,忽然間像是被什么刺中——“完美容器,理想使者”。
如今,這位大符郡主口口聲聲說,要帶他去獲取尊神賜予的力量?
難不成,她是要帶他去“吃屎”嗎?
這些大符權貴,是不是腦子都被邪祟蛀穿了?信什么不好,偏信那種扭曲怪誕的邪神。那種惡心的邪神怎能與上帝、天神、太陽神相提并論?后幾位的神跡雖不顯形,但其神跡與恩澤卻始終籠罩四方,維系著這方天地的秩序與生機。若無祂們的光輝普照,萬物恐怕早已凋亡。
尤其是上帝與天神,兩位古老神明執(zhí)掌修羅界至高法則,一旦立下“帝誓天約”,誓約之力便將伴隨終生。即便是魂域境的強者,若敢背誓,神魂也會被二者頃刻抹除——這才是真正的神威,而非那般污穢不堪的施舍。
可問題是……他自己并沒有真正同化那些夜魅。他雖倉促間已有所準備,但若隨青靈踏入那邪神的地盤,他這點修為,恐怕是瞞不過對方的窺探。
到時候,恐怕連逃的機會都沒有。
“必須想辦法脫身……可現(xiàn)在,該怎么走?怎么辦?”
陽勢心念急轉(zhuǎn),正欲尋個借口脫身,忽見天空中無聲滴落許多漆黑水珠,淅淅瀝瀝,濺在他與青靈之間的地面上。
那水珠墨色濃重,一落地竟蠕動著生出兩只細弱的手臂,如蟲般爬行,迅速向同一處匯聚,逐漸堆疊、攀附,凝成一道半身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