犢鼻聽完辰浩的敘述,沉吟片刻,聲音低沉而凝重:“事已至此,殺了便殺了,再說什么都已無用。但猿靈部若知曉他們的少主死于我大符人之手,絕不會輕易罷休……。”
“眼下最要緊的,是善后。”膝眼適時接話,語氣沉穩,“我已捕捉到扶突飄散于虛空中的殘余靈識,還請犢鼻上符將出手施為。”
犢鼻微微頷首,臉上那慣有的祥和之氣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沉肅殺。他周身靈元驟然涌動,身形憑空浮起,升至數十丈高空。只見他指訣連變,五道金光應勢而出,如活物般在空中一顫,旋即化作數只猙獰飛蟲,拖著璀璨的光尾,分向五個不同方向疾射而去。
不過片刻功夫,金光閃爍,飛蟲陸續返回。每一只蟲子的口器之中,都緊緊銜著一枚幽藍色的光點。光點明滅不定,陽勢三人疑惑的望向那些幽藍色閃爍的光點。
陽勢則運轉靈眸,眼中泛起淡淡金輝,朝那五只飛蟲口中的光點凝神望去,只見其中隱約有影像片段流轉閃爍。周榮與辰浩修為不足,難以窺見其中內容。
光點之中,正是扶突生前殘留的記憶碎片,一幕幕畫面正飛速掠過。
一道記憶畫面中,年幼的扶突正在苦修猿靈部秘法。上百名死囚被驅趕進幽暗的密林,四散奔逃。而扶突卻如一頭真正的兇猿,在樹干與藤蔓間疾速騰躍,身形詭譎,出手狠厲,逐一追上逃犯,生生咬斷他們的脖頸。
另一段記憶里,扶突恭敬地立于一道偉岸身影之后。那人身披白甲,手持重槍,氣勢如山。從他視角望去,下方是成千上萬已化出猿身的戰士,甲胄森然,兵刃寒光凜冽。磅礴的靈元威壓沖天而起,連空中流云都被震散!
無數記憶碎片閃爍而過,陽勢終于看到“自己”——確切地說,是他偽裝后的樣貌。那張臉在記憶中異常清晰,連細微的紋路都分毫畢現,對話的聲音也格外響亮。
“看來正是這一幕,讓扶突將“自己”的形貌深深刻入靈識。其余畫面,大概是扶突記憶中極少的一部分殘留。幸好只是碎片,也幸好他只是刻畫了自己……若他把剛才的事情經過全部刻畫,那辰浩剛才的那番謊言,恐怕立刻就會被拆穿。”
陽勢心頭也暗凜:“猿靈部的實力竟那么可怕。那些化身戰猿的軍士,個個氣息強悍,數量更是驚人……難怪連大符都對猿靈部忌憚至此。”
這時,五只金光飛蟲銜著靈識碎片懸停半空。膝眼與火腑立即上前,兩人凝神觀看碎片中的畫面,良久不語。最終相繼沉重地吐出一口氣。
火腑目光一凜,靈識傳音道:“還真是猿靈部少主……可最后畫面中那人,真是陽光?容貌為何完全不同?”
膝眼回應:“應是某種易容神通。你看那人衣著身形,與陽光一般無二。況且扶突記憶中最清晰的就是這張臉——纖毫畢現,聲音也格外真切。定是這‘陽光’最后給了他致命一擊。因而對此人恨意滔天,靈刻得最是深刻。”
“既如此,我們不如將這陽光廢成癡傻,連同這道靈識碎片一并交給猿靈部?”火腑眼中兇光閃動,“像猿靈部這等勢力,秘法莫測,若被他們查出蛛絲馬跡,我大符絕難承受其怒。”
犢鼻卻緩緩搖頭:“不妥。若碎片中有完整過程,坐實扶突死于陽光之手,倒還可行。可眼下這些記憶沒頭沒尾,若貿然交出,非但無法交代,反而會引得猿靈部猜忌更深。”
他語氣凝重,繼續說道:“對于這等強部,一絲猜疑便已足夠。到時我們非但脫不了干系,反而會弄巧成拙,引火燒身。”
火腑與膝眼聞言,相視一眼,俱是默然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