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勢練了三個時辰,直至暗夜深沉,陽剛火氣盡數平復,才返回寢舍,心滿意足地沉沉睡去。
一個時辰后,那絲絲縷縷的頭痛就將他給拽醒,醒來后他依舊覺得神清氣爽,只覺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嘴角還沾著未干的口水。此時天已泛白,城里的人們已開始了一天的忙碌。陽勢身著銀邊寬幅錦衣,站在王庭前的臺階上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隨即邁步走向絕境長城。
自從犬戎這座一直壓在崇陽人族頭頂的大山,被陽勢率領光明軍翻越拿下后,感覺整個崇陽的空氣都變了——人們的精神面貌煥然一新,且現在人人手中都分到了余糧。陽勢走在城中,耳邊滿是人們賣力修繕城池屋舍時,那帶著幸福感的歡聲笑語交談聲。如今,連大符那片曾隱形籠罩在人族頭頂的烏云,也漸漸散去,肱骨重臣們也是郁結消除、徹底沒了后顧之憂,干事的勁頭愈發足了。
陽勢到了絕境長城,照例詢問了有無代國主以及犬戎那邊蛛絲馬跡的蹤跡,答復仍是“暫無發現任何蹤跡”。
陽曦沒有消息尚在意料之中,可犬戎那邊也一直毫無動靜,難道是他們還沒摸清眼下的局勢,心生畏懼?陽勢也不再多想——以人族如今的實力,即便犬戎此刻兵臨城下,也無需懼怕。
他同樣去看望了胚胎螳螂王,那團生命仍蜷縮在母體尸身的腹部,模樣依舊脆弱。但它似已適應了母體包裹的保護效失,正小口啃食著螳螂王的尸身汲取養分,努力的使自己生存下去,它口器周圍的尸身已經被它啃出一圈明顯的缺口。
陽勢伸手觸碰這靜止的巨大胚胎,掌心清晰傳來蓬勃的生命力。不愧是經冰山雪蓮等天材地寶滋養的存在,即便尚在胚胎階段,那生命力中蘊含的強悍感也令人心驚。
陽勢心中愈發糾結:待它真正出世,陽曦庫房等人的神通能否將其制服?留下這個無法駕馭的強悍胚胎性命,究竟是福是禍?
到了崇陽例行晚議的時候,諸位大臣依次奏事。如今,國輔大人已經組織安排工兵營的所有工兵和人族全員出動,著手興建地倉院的地龍坑倉和被損壞的王庭。現在的王庭只有后半截尚可使用,前半截已被地震震塌破壞。陽勢建議陽輔在修建王庭的同時,也將前面的大水潭一并納入修整。陽輔對此也早有此意,因為他發現殿下似乎對那個水潭情有獨鐘。
然而,城建目前面臨一個難題:木材石料嚴重不足。崇陽城外圍新生的木材已被砍伐殆盡,若要獲取更為粗壯堅實的木材,只能前往缺盆峪坡上的樹林進行采伐。
同時地倉院長也稟明國庫現存的糧食也只能用到凜冬將至。地龍培育的紫花山芋不足以支撐全部人族整個凜冬的消耗,也需補充國庫的存糧。
此外,地機院也奏請稱,人族軍伍的武器裝備嚴重不足,打造武器的礦石物資也極度匱乏,亟需盡快出城尋覓和收集。
“遂陽輔等人一并都請求出城收集糧食、采集山石,砍伐樹木,籌備各項建造等事宜。”
陽勢沉思片刻,凜冬越來越臨近,這些事務確實應該提上日程盡快落實。畢竟人族一整年基本都是在為抗過凜冬做著各種準備的。年年都是如此。如今外圍環境相對穩定,正是人族難得的喘息之機。他宣布次日便由庫房帶領光明軍出城,先往溫溜濕地采收冬用糧物,同時試探犬戎及各方精怪動向;至于紫花山芋培育所需的煤火石、木柴、礦石等物資,就先放一放,等明日測試完各方孽畜精怪的動向反應再做日程打算。
其實,陽勢心里還裝著另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按照陽曦的計劃,他們明日就應該返回的。得前去接應陽曦等人。
第二天,庫房率領兩千光明軍和三千精銳城守軍,組成了一支五千人的隊伍。隊伍中的每個人都精神飽滿,他們悄無聲息地出發了。本來諸位將軍大人們都不同意陽勢跟去的,但腿長在他身上,隊伍剛集結他就一溜煙的一馬當先的跑到了前面。
庫房也知道他一直特別期盼著陽曦她們歸來,不忍見他在城墻上苦候成“望妻石”,何況崇陽精銳盡出,便未加阻攔。
到達溫溜濕地后,兩千光明軍負責警戒,三千城守軍立刻開始采收紫花山芋和一些茶葉、糧食等物資。人族在緊張有序的狀態下快速采集了一個時辰。幸運的是,這次并沒有像以往那樣遭到精怪襲擊,除了偶爾有幾只野獸來送死,并沒有發現其他威脅。基本完成了物資采集任務。人們開始催促回城,畢竟手里都有了沉甸甸的物資,大家都希望盡快安全返回。
然而,陽勢卻讓大家再等等。庫房也認為現在正是難得的安全期,從試探的情況看,也沒有什么危險。而且此時陽光明媚,庫房便安排眾人進行了一次采日光功。半小時后,采日光功結束。
陽勢依舊極目遠眺,未有回城之意。庫房深知殿下是在等候陽曦她們,見時辰尚早,便再度下令擴大采集范圍,讓眾人趁著安全期再趕一波收獲。又過了一個時辰,第二波采集也無驚無險的圓滿結束,將士們再度滿載。
此時日光已漸漸偏西,陽勢望眼欲穿,卻仍未見到陽曦一行人的身影。他清楚,必須即刻回城了——若再拖延,隊伍恐難在天明返回崇陽城。最終,陽勢只能按捺住焦慮,下令返程。
當大軍遙遙望見崇陽城時,暮色正好降臨。今日一行,可謂滿載而歸。凜冬生存,人族越冬所需的最低口糧,總算有了著落。
美中不足的,是今日未曾采集木柴與石塊。此番出城,首要任務本是試探外界虛實,順便采收一批糧食。“采日光功”更是臨時起意——畢竟,這是這支隊伍第一次執行此類任務。
而晚議剛結束不久,陽曦便回到了崇陽城。
“如何?”內庭偏室中,待侍女奉上茶水,陽勢便迫不及待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