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曦不由得在心中自責自己太魯莽了。在這片血霧之中,這巨蛇虛影能夠隨時成形再生,而她剛才那一招幾乎耗盡了她迅速恢復過來的所有魂力,卻也只是暫時斬滅了這只蛇首的虛影一次。
“人族與這種級別的邪祟交手經驗終究還是太少……”她心中暗嘆。然而,容不得她多想,巨蛇已再次撲來。陽曦心一橫,牙一咬,催動魚際劍,劍芒暴漲至一丈,迎向那攜萬鈞之力襲來的巨蛇。
與此同時,那血霧凝聚出的巨大拳頭也正瘋狂砸向螳螂王…
突然!
一支箭矢劃破長空,強絕的靈元氣息伴隨著它的軌跡,將血霧撕裂出一道無法愈合的溝壑。魂元箭矢如流星般掠過死尸,直逼遠處的犬戎國主巨髎。
巨髎感知到一股異樣的強絕威能,當它驚愕地看到這支猶如天災的箭矢向他飛來,心中只來得及浮現一個念頭:“逃!”
然而,念頭剛起,他便感到胸口一涼,低頭一看,一個碗口大小的血洞出現在他的胸膛。這一刻,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
靈元箭矢速度之快,他的念頭剛起,箭矢已飛至,擊穿了他的心臟。就在巨髎目眥欲裂,同時憤怒的想要自爆,口形的“爆”字剛出口,但預想中的自爆并未發生。箭矢上的靈元已侵入他的軀體,粉碎了他的五臟六腑和四肢百骸的筋脈。在驚濤駭然的同時一柄極速追擊而至的陌刀已經映入它的瞳孔。下一刻,它的頭顱與身軀分離,犬戎國主巨髎在臨死之際的絕望與驚懼中居然又被斬殺了一次。
而那魂元箭矢擊殺巨髎后,其勢不減,飛掠而過之處,猶如天災,強絕的魂力氣息將所經之處的死尸盡數蒸發,地面被焦灼地劃出一道深深的溝壑。最終,箭矢落在遠處的犬戎城棚帳間,引發劇烈沖擊波,留下一個數十丈方圓的大坑。
因看到巨髎臨死前的憤怒預料到他會自爆,他‘爆’字口形剛張開,膽戰心驚地庫房,這時因用力過猛的投擲動作還沒收止。
而昏暗的空間中,陽曦正舉著魚際劍芒,迎向那虛影巨蛇。突然,她發現蛇首的豎瞳猛地收縮,戲謔吞吐的蛇信極不自然地快速顫動。
她從蛇首的豎瞳中,看到了一絲恐懼。巨蛇虛影不甘地嘶鳴一聲,接著,它所營造的黑暗空間開始撕裂。在陽曦驚異的目光中,撕裂的空間與巨蛇開始消散。
血霧凝聚的巨拳也立刻力道大減,感受到祭祀斷連的虛影不甘地喊道:“給我更多血肉,我要更多血肉!”最終,隨著巨髎國主的身死,凝聚的血拳在砸下的動作中消散成血霧。
陽曦焦急地尋望見在遠處冰面上陽勢的身影。此刻,陽勢依然保持著拉弓射箭的姿勢,他的面容被鮮血和污泥沾染,眼神中還透出一絲尚未褪去的驚駭與慌亂。
就在剛才,冰螳螂被血霧巨拳猛然砸下,身下冰塊被砸出大坑的瞬間,陽勢清晰的看到螳螂王的巨臂被砸裂,隨后又是密集的巨拳砸下。
螳螂王的身亡,就代表著他們的身死,陽勢驚慌中,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拿出千金弓。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內完成了從拉弓到瞄準的全部動作,在慌亂中對準巨髎射出了那致命的一箭。
箭矢離弦而去,帶著決然的殺意,直逼巨髎。陽勢的呼吸幾乎停滯,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直到箭矢命中目標,他才緩緩回過神來。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他完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直到此刻,他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么。
正是這倉促間的果斷出手,不給對手乃至自己任何的預設,卻精準地命中了目標,扭轉了整個戰局。陽勢站在冰面上,身姿挺拔,衣袍在寒風中獵獵作響,長發隨風飄揚。此刻,沾滿血污的俊朗面容也透露出剛毅與不凡,仿佛天地間的造化都凝聚于他一身。
陽曦遠遠地看著他,心中突然強烈的涌起一陣劇烈的波動。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與幸福。
黑暗中,犬戎國主巨髎被千金弓射殺,祭祀邪神陰郄的供奉似乎切斷了某種紐帶。血霧中的那些蛇影虛影也隨之消散,重生的死尸也失去了力量的支撐,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摩擦聲,紛紛散架,化作一堆堆血泥爛肉。
而犬戎人獻祭給陰郄邪神的滿城血霧,仿佛似失去了某種生命力,空中的血霧開始迅速塌陷,歸落大地,最后隨風飄蕩散,消失無形。
庫房迅速掠到陽勢身邊,警惕地注視著那些冰螳螂。陽勢伸手拉了拉弓弦,發現那股磅礴的能量已然消失,弓弦輕松地被拉開。兩人沉默地望著遠處的大洞,看著這比上次崇陽城還要血腥慘烈的場景,心中的滋味卻不知從何說起,百感交集。
“這邪神陰郄,一斷供奉便立刻拋棄信徒。看來,所謂的神靈,從未真正在意過信徒的虔誠。”陽勢冷冷說道,“這犬戎國主巨髎,竟然用如此多的子民活祭給邪神陰郄。看來,只有源源不斷的生靈血肉,才能滿足神靈的貪婪。本質上,這不過是場交易,看來這知曉與神靈溝通的方式,也是一種極其危險和冒險的科技。借取神靈力量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在象征著殘忍與殺戮的修羅界,這樣的場景或許再平常不過。
“傳令,光明軍全體迅速進攻犬戎王殿,殺無赦。”陽勢向身旁的庫房傳達完命令,便迅速掠向陽曦。陽曦本就大病初愈,又經歷了數百里奔襲和一場大戰,此刻靈元枯竭,疲憊反噬,周身也已酸軟無力。
陽勢深知她一直在強行支撐身體,上前便毫不猶豫地攙扶住她。陽曦看到那踏著七彩祥云的蓋世大英雄朝她飛來,早已心跳加速,面頰微紅。她感受到自己微微發燙的臉頰,本想避開這不合時宜的親密接觸,但最終還是任由著他的攙扶,只是低頭任由頭發遮住她此時羞澀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