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斷首之夜（第1頁）

三月初三，臨安城迎來第一場春雨。細(xì)雨如絲，悄無聲息地浸潤著懷府的青磚黛瓦。自王三慘死后，府中人心惶惶，尤其是廚院一帶，入夜后無人敢近。

懷景元雖不信邪，但為安眾心，還是請了道士作法超度。法事做了三天，貼了無數(shù)符咒，那間庖房卻被永久封鎖，再無人使用。

是夜，雷聲隆隆，暴雨傾盆。一道閃電劃破夜空，映得庖房窗紙煞白。巡夜的家丁裹緊蓑衣，快步走過廚院，不敢多看那緊閉的房門一眼。

子時剛過，一道驚雷炸響，震得屋瓦俱顫。雷聲中，隱約夾雜著異樣響動——簌簌，簌簌，似是無數(shù)爪甲刮擦地板。

值夜的老仆從夢中驚醒，側(cè)耳細(xì)聽。那聲音竟從庖房方向傳來，愈來愈響，愈來愈密，間或夾雜著低沉的嘶鳴，似蛙鳴，又似人語。

“莫不是。。。”老仆想起王三死狀，渾身一顫，忙用被子蒙頭。

而此時庖房內(nèi)，卻有一盞孤燈搖曳。本該空無一人的房中，竟坐著個人影——正是王三生前最得力的小廝阿良。

阿良跪在房中央，面前擺著三柱清香，一壺濁酒。他眼中含淚，低聲祝禱：“師傅，您安心去吧。明日我便辭工回鄉(xiāng)，定為您立牌位，日日誦經(jīng)超度。。。”

原來阿良念及王三生前待己不滿，又死得凄慘，心中不忍，趁夜?jié)撊脞曳浚麨閹煾禑┘堝X。

祝禱方畢，忽聞窗外異響。阿良抬頭，見窗紙上映出無數(shù)爬行黑影，似嬰孩匍匐，又似鱉類蹣跚。

“誰？”阿良顫聲問道。

無人應(yīng)答。唯有爪甲刮擦聲愈來愈近，竟似環(huán)繞整間庖房。

阿良駭極，起身欲逃。才至門邊，忽聽身后傳來王三的聲音：“阿良。。。救我。。。”

這聲音嘶啞破碎，卻分明是王三口音。阿良猛地回頭，只見房中空無一人，唯那盞油燈忽明忽暗。

“師傅？”阿良試探著問。

“頸。。。好痛。。。”聲音竟從梁上傳來。

阿良抬頭，嚇得魂飛魄散——梁上懸著一個人頭，正是王三！面目青紫，雙目圓睜，頸斷處滴滴答答淌著黑血。

“啊！”阿良慘叫一聲，跌坐在地。

那人頭竟開口說話：“快走。。。它們來了。。。”

話音未落，房門砰然洞開。狂風(fēng)裹著暴雨卷入房中，燈焰驟滅。黑暗中，但聞窸窣之聲大作，似有無數(shù)東西爬入室內(nèi)。

阿良連滾爬向門口，手卻摸到冰冷滑膩之物，似鱗非鱗，似蹼非蹼。他駭極狂呼：“救命！有鬼啊！”

凄厲的叫聲劃破雨夜，驚動了巡夜家丁。

“是庖房方向！”幾人壯膽提燈趕來。

但見庖房門窗緊閉，內(nèi)中卻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又似有什么東西在猛烈撞擊門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