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住,呼吸……對,別僵著,肩膀放松……手別抖……”
“瞎子叔,你以前到底是干啥的?這都會?”方臨喘著氣問。
黑瞎子嘿嘿一笑:“瞎子我走南闖北,混口飯吃,啥不得會點?”
練了幾天,方臨居然也能勉強射中不遠處的樹干子了。
雖然準頭堪憂,但拉弓放箭的那一瞬間,聽著箭矢破風的“嗖”聲,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原始而暢快的力量感。
張起靈多數時候依舊是個背景板。
但他并非完全隔絕。
有時方臨和孩子們玩鬧得太瘋,差點從坡上滾下去,或者靠近了村里人告誡有蛇出沒的草叢,總會在關鍵時刻被他無聲無息地拎回來或攔住。
次數多了,連孩子們都知道,這個不愛說話的小哥,厲害得很,有他在旁邊,心里就踏實。
有一次,方臨好奇地問幺爸:“幺爸,張小哥他……到底什么來路?感覺他跟黑瞎子叔,都不是普通人。”
方勝正把曬好的草藥收起來,聞言動作頓了頓,渾濁的眼睛看向遠處云霧繚繞的山巔:“這世上的路,不止你走過的那一條。有些人,生來就走的是常人看不見的陡路。”
他沒明說,但方臨似乎聽懂了一點。
他不再多問,只是心里對那兩人,多了幾分敬畏,也多了幾分好奇。
日子就這么流水般過著,簡單,充實。
方臨的臉曬黑了,手掌磨出了繭子,但眼神卻比以前在辦公室里清亮了許多。
他學會了辨認星辰指引方向,懂得了靠山吃山的敬畏,也體會到了依靠自己雙手獲取食物的踏實。
這天傍晚,方臨跟著幺爸從山里回來,背簍里裝著新采的菌子和草藥。
夕陽給小小的村落鍍上一層溫暖的金色,家家戶戶屋頂升起裊裊炊煙。
黑瞎子在院子里用他那五音不全的破鑼嗓子哼著不成調的歌謠,張起靈坐在井邊,安靜地擦拭著他的短刀。
方臨放下背簍,深吸了一口混合著柴火和飯菜香氣的空氣,忽然覺得,下崗好像也沒那么可怕。甚至,有點因禍得福。
他湊到灶間,看幺爸熟練地翻炒著鍋里的野菜,忽然開口:“幺爸,要不……我不回城里了?就在村里,跟你學采藥,也挺好。”
方勝翻炒的動作沒停,頭也不回地說:“山里的飯,也不好吃。”
“我知道,”方臨撓撓頭,“可我覺得……得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