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二十六年十一月初的寒風吹進租界營地時,鐵絲網外的梧桐葉已經落得精光。
英軍的巡邏車第三次碾過碎石路,車頂上的探照燈掃過臨時搭建的醫療棚,光線里浮著的藥粉灰塵,讓趙雅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她手里攥著個空了的藥瓶,瓶底還沾著點消炎藥的粉末,這是昨晚用500積分兌換的存貨,剛夠給三個重傷員敷上。
“趙醫生,三排的老張又開始發燒了,燒得說胡話?!毙』ㄅ苓M來,棉襖上沾著雪粒,“英軍的人剛才還在門口罵,說再不交剩下的武器,連井水都要斷?!壁w雅把空藥瓶塞進藥箱的夾層,那里藏著半包用積分換的草藥,是她昨晚照著系統提示熬的,雖然苦,卻能暫時壓退燒。
“我去看看?!彼齽偲鹕?,就聽見營地門口傳來爭吵聲,是謝晉元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
趙雅快步走過去,看見兩個英軍士兵正拽著一個國軍弟兄的槍,槍托撞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
謝晉元擋在弟兄前,佩刀還在鞘里,卻攥得指節發白:“我們已經交了重機槍,這幾支步槍是用來防備日軍特工的!你們看不見河對岸的炮口嗎?”英軍軍官叼著煙,吐了個煙圈:“租界的規定就是規定,要么交槍,要么斷水斷糧,自己選。”
“選什么?”林峰的聲音從后面傳來,他手里攥著個牛皮本,是昨晚通訊器彈出提示后,特意讓李勇整理的——上面記著近三天日軍特工在租界外圍活動的時間,每一次都和英軍換崗的時間重合。
他走到趙雅身邊,悄悄把一個溫熱的烤紅薯塞進她手里,是從營地角落的小灶里烤的,就剩這一個了。
“英軍先生,”林峰把牛皮本遞過去,“這是日軍特工的活動記錄,你們換崗時他們就靠近,換崗后就消失,巧合嗎?”
軍官翻了兩頁,臉色沉下來,卻還是硬撐:“這不能證明什么,繳槍是命令?!彼麚]了揮手,身后的士兵就舉著槍往前走,眼看就要碰到謝晉元的佩刀,突然聽見遠處傳來整齊的腳步聲——“踏、踏、踏”,像是有支隊伍正往這邊來。
所有人都轉頭看去,只見街口拐角處,一個穿著舊軍裝的人走在最前面,肩上扛著把狙擊槍,槍托上刻著個“周”字。是周星!他身后跟著一隊人,都穿著灰藍色的警察制服,手里握著舊步槍,雖然衣服破舊,卻站得筆直,足足有上百號人,后面還有人扛著木箱,上面印著“藥品”“糧食”的字樣。
“隊長!”周星喊了一聲,快步跑過來,身上還沾著趕路的塵土。
“讓你等久了,這三個月在租界摸查,收了這幫兄弟——原是租界華籍警察,看不慣英軍幫著鬼子,就跟我來了,一共380人,帶了些糧食和藥,都是從鬼子的補給點截的。”
英軍軍官的臉瞬間白了,他沒想到會突然冒出來這么多警察,而且個個舉著槍,槍口隱隱對著他們?!澳銈兿敫墒裁??這是租界!”他往后退了一步,手按在腰間的手槍上。
周星把狙擊槍架在肩上,瞄準鏡對準軍官的手腕:“不干什么,就是來給自家弟兄送點東西。倒是你,剛才要繳我們的槍,怎么不問問這些兄弟答應不答應?”
警察隊伍里有人喊了聲“不答應”,接著就是一片附和聲,380人的聲音撞在租界的石墻上,震得梧桐葉又掉了幾片。
趙雅攥著烤紅薯,心里松了口氣,她看著周星身后的警察,有的臉上還有傷疤,有的手里的槍膛都磨亮了,知道這些人都是真心想抗日的。
林峰往前走了一步,聲音比剛才沉了些:“軍官先生,現在我們有足夠的人保護營地,也有證據證明日軍特工的活動和你們有關。要么,我們一起商量怎么防備鬼子,要么,這些警察兄弟就陪你們去見租界當局,說說你們是怎么縱容鬼子的。
”他頓了頓,指了指周星帶來的木箱:“還有,這些糧食和藥,是我們自己截的,不用你們的‘供應’?!?/p>
軍官盯著那些警察,又看了看林峰手里的牛皮本,終于松了手:“我會向上級匯報的,但你們不能在租界內開槍,否則……
否則鬼子打進來,你們也只會躲在裝甲車后面。”謝晉元接過話,語氣里滿是不屑,軍官咬了咬牙,帶著士兵灰溜溜地走了。
營地瞬間熱鬧起來,警察們幫著搬木箱,國軍弟兄們遞水遞煙,李勇拉著周星的手,問他這三個月的經歷,陳剛則圍著警察手里的舊步槍,琢磨著怎么改裝。趙雅打開藥箱,把周星帶來的消炎藥分給傷員,小花在旁邊幫忙,笑得眼睛都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