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輕輕關上了。
確認四周歸于安靜之后,燕搖春才猛地睜開眼,瞪著水綠色的帳頂,老實說,在這之前,楚彧的好感對她而言,只是一串數值而已,沒什么實際意義,但是就在此時,她才真切地意識到,楚彧是喜歡她的……
這好像……有點兒危險。
燕搖春想東想西了半天,所幸再煩亂的思緒,也抵抗不了強大的生物鐘,她不知不覺又睡過去了,等醒過來時,竟然已是入夜時分。
窗外傳來雨聲,淅淅瀝瀝,顯得屋子里愈發安靜,燕搖春披衣起身,揚聲喚道:“知秋。”
很快,知秋應聲推門而入,手里還端著一盞茶,道:“主子,下雨有些涼了,您多穿一件外衫,免得受風寒了。”
燕搖春喝了茶,又揉了揉眉心,不知是不是睡覺前想得太多了,她現在覺得額頭隱痛,知秋不禁擔憂道:“主子是不是身體不適?”
“沒有,”燕搖春掩飾道:“只是剛剛睡醒,有些沒精神。”
兩人正說著話,盼桃忽然從外面進來,道:“主子,阮更衣的貼身宮女來了。”
“請她進來。”
不多時,盼桃便領著一個宮女進來,燕搖春在阮拂云身邊見過她,名叫月香,她渾身濕透了,看起來狼狽不堪,一進門就給燕搖春跪下了,哭著求道:“燕美人,求您救救我家主子吧。”
“燕美人,求您救救我家主子吧。”
燕搖春一驚,連忙扶起她,道:“拂云怎么了?”
月香便哭哭啼啼地道:“主子在給寧美人找珍珠,她身子本就弱,下這樣大的雨,如何承受得住?求燕美人幫幫她吧?”
燕搖春聽了,立即喚盼桃拿傘來,讓月香領路,等出了玉華宮,她才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下午阮拂云跟著寧美人一行人去清夏堂,席間眾人談笑,趙才人夸寧美人釵子上的珍珠很漂亮,寧美人道這只是普通的珍珠,還說她有一顆指頭大的鎏金紫珍珠,十分珍稀,是她外祖母的遺物,趙才人嚷著想看,寧美人便喚人取了來,讓眾人傳看。
最后那顆珍珠傳到阮拂云面前,阮拂云生性謹慎,沒敢親自接,只就著宮女的手看了看,夸了幾句,盛著珍珠的錦盒便放在了她手邊,誰知等到宴席快散的時候,那珍珠竟不見了!
寧美人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命人找了半天,卻是一無所獲,正在眾人不知所措時,岑才人卻忽然說,最后一個看珍珠的人是阮拂云,那錦盒也是放在她旁邊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阮拂云身上,她驚慌地辯解,說自己沒有碰過那顆珍珠,岑才人不信,話里話外都意有所指,正在阮拂云解釋之時,寧美人反而為她說起話來,說阮妹妹應該不會拿一顆珍珠,想是袖子寬大,不小心碰掉了。
她如此體貼寬容,善解人意,卻令阮拂云百口莫辯,趙才人主動為她解圍,幫著找了起來,事已至此,阮拂云也只能跟著找尋,為此還發動了所有的宮人。
她們設宴原是在園子的枇杷樹下,旁邊還有一個小花池,草木深深,要找一顆紫色的珍珠談何容易?空忙了大半下午,天又下起雨來,阮拂云只能硬著頭皮,撐傘打起燈籠繼續找。
聽到這里,燕搖春就知道,這所謂的珍珠究竟是什么了。
無非是一個局而已,阮拂云若是不找珍珠,便會成為岑才人口中的偷竊,她為了自己的清白,只能竭力自證。
但燕搖春有些不明白,岑才人也就罷了,寧美人為何會忽然為難阮拂云,按理來說,阮拂云性格溫順得近乎怯懦,與她又沒有什么利益沖突,何必這樣咄咄逼人?
……
清夏堂。
雨聲淅瀝,屋內燈火通明,宮女將溫好的酒斟入玉杯中,恭敬送到寧美人面前,玉指纖纖拈著那杯,寧美人淺啜了一口,嘆道:“不愧是御賜的酒,果然與尋常的酒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