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三 天心羅盤4（第1頁）

“渴路之光”成為“天心羅盤”指針的瞬間，這座房間開始了解體。

周圍的一切，那些黑暗的空間，以及通向這里的那條金絲楠木的長路，都像是在數(shù)秒之間經(jīng)歷了千年的歲月，在瞬間沙化，崩塌。

它們像是金色的流沙，不斷從周培毅目力所及之處向下流淌，連同著這座觀星高塔上一切存放著星圖的書籍，都在化作金沙的瀑布。

在僅存的平臺上，希爾德貝特微笑地聽取這流沙瀑布的樂曲，看向周培毅。

“您已經(jīng)取得了它，我也便完成了任務。”

數(shù)千年來，依靠這可以看得到一切天象，記錄所有星辰的羅盤，所保留下的書籍賬冊，就在希爾德貝特的觀星高塔上化為烏有。

周培毅不禁問：“不覺得可惜嗎？”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希爾德貝特搖了搖頭，“記錄天象，是為了通過天象理解世界樹，進而理解未來。如今，未來已經(jīng)被握在了您的手上，我輩又何苦自作多情呢？”

未來嗎？周培毅看著自己手腕上這青銅的羅盤。

“這絕不是伊洛波的造物這是泰爾露娜的東西。”他說。

“您說得沒錯，‘天心羅盤’，它來自泰爾露娜。”希爾德貝特點頭回答說，“準確地說，它隨著一位異鄉(xiāng)人，伴隨著一顆天外來星，像隕石一樣墜落到我們的世界。”

“是第一位嗎？星象記錄里面那個？”

“有記錄以來的第一位，我們的時代里，我所見到的那一位。”

流沙瀑布已經(jīng)傾瀉完畢，曾經(jīng)絢爛如同星河錦繡的塔內(nèi)，書架上已經(jīng)空無一物。希爾德貝特指揮著塔的結(jié)構(gòu)，讓那些書架也隨著化沙的書籍一樣，像液體一樣流淌到塔的最下層，然后一起重歸大地。

“他曾經(jīng)是我的朋友，騎士王陛下。”希爾德貝特輕聲說，“她教會了我如何記錄天空，如何解讀天空。她告訴我這個世界不只有一種模樣，人類也不只有一種面孔，就像星空的變化莫測。”

“那他后來呢？”周培毅不禁問。

希爾德貝特的雙眼中閃過了憂郁和悲傷：“和所有異鄉(xiāng)人一樣，成為了能力者，卻無法成為伊洛波人。心臟的缺憾讓她飽受折磨，她懇請我們結(jié)束他的生命。她像是這里的風沙，不知從何而來，亦不知去向何方。而在生命結(jié)束前的最后一刻，她還在思念他的故鄉(xiāng)，和您一樣。”

“希望我不需要到臨終還只是思念家鄉(xiāng)。”

“是我失言了，陛下。”希爾德貝特笑了笑，“我只是有些想她。”

“在這么多年之后，還能讓您記憶猶新的人，想來也是一位難忘的人。”

希爾德貝特點頭：“那是我成為神父之前的故事她幾乎就要成為我的妻子。但顯然我的份量比不過她的家鄉(xiāng)。也正是回家的渴望，迫使她不得不嘗試成為能力者，然后葬送她的性命。”

“很抱歉提及了您的傷心事。”

“斯人已去，我已經(jīng)放得下，也便能看得開。”希爾德貝特勉強地笑了笑，顯然也不是那么能看開。

“那位我的同鄉(xiāng)，您所認識的異鄉(xiāng)人，她獲得了什么樣的能力？”周培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