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東南哨點”的滲透則格外謹慎。觸須行進的路徑刻意避開了所有可能引起注意的地帶,選擇從巖層最深、最不易探查處迂回接近。抵達節點附近后,并未立刻融合,而是先以其為中心,悄然布設下一圈極其隱匿的監測與隔絕符文,確保萬無一失后,才開始緩慢連接,連接后也嚴格控制著能量交換的流量,使其在外界感知中與此前無異。
最考驗技巧的則是“西北暗樁”。觸須向著那瀕臨枯竭的節點延伸時,太初幾乎完全收斂了息壤本身的靈氣波動,觸須變得極其細微,如同無形的蛛絲,依靠最純粹的物質同化能力向前推進。抵達節點后,更是只分出微不足道的一絲,如同寄生般悄然融入那枯竭的節點核心,在其中種下幾個微不可查的監測符文后,便不再有任何動作,仿佛從未存在過。整個過程,消耗的能量微乎其微,引發的波動幾乎為零。
時間在無聲而高效的擴張中流逝。太初一心三用,同時操控三條脈絡的擴張,心神消耗巨大,但對意識本身亦是一種極佳的錘煉。他對大地之力的掌控,對靈氣的微操,在這場“織網”行動中不斷提升。
期間,地聽術始終保持著對周邊環境的監控,尤其是云芷所在的方向。
那少女服下靈草后,便一直閉目調息,氣息逐漸平穩,蒼白的臉頰也恢復了幾分血色。她果真謹守承諾,未曾有任何異動,甚至連眼睛都未曾睜開,顯得極為乖覺。
約莫過了兩個時辰,云芷長而翹的睫毛微微顫動,緩緩睜開了雙眼。她低頭查看了一下自身的傷勢,眼中閃過一抹驚喜,顯然那靈草的療效出乎她的預料。她稍稍活動了一下手腳,雖仍顯虛弱,但已無大礙。
她站起身,再次朝著空曠的四野盈盈一拜,聲音清越而恭敬:“多謝地靈尊神賜藥療傷!晚輩傷勢已無大礙,不敢再叨擾尊神清修,晚輩這便離去。”
她頓了頓,似有些猶豫,但還是從懷中取出一枚看似普通的淡黃色玉佩,輕輕置于身前地面,低聲道:“此物乃晚輩家傳信物,雖非珍品,卻蘊含一絲微薄土靈之氣,或能對尊神略有裨益。晚輩將其獻與尊神,聊表謝意,萬望尊神勿要推辭。他日若尊神有所差遣,可憑此物至流云驛‘百草堂’尋我,晚輩力所能及,絕不推辭!”
說完,她不再停留,辨認了一下方向,身形展開,朝著東南流云驛的方向而去,腳步雖略顯輕浮,卻異常堅定,很快便消失在地平線上。
地下,太初的“目光”落在那枚淡黃色的玉佩之上。地脈感知細細掃過,發現那玉佩材質果然特殊,內里蘊含的土靈之氣雖不算磅礴,卻極為精純古老,更隱隱帶有一絲奇異的愿力波動,顯然并非凡品。此女出手倒是不凡。
他心念微動,一縷細微的息壤觸須自地下探出,將那枚玉佩卷入地下,送至本體附近仔細探查。
“流云驛…百草堂…”太初記下了這個信息。此女看似單純,卻也不乏心思,留下信物,既是報恩,或許也存了一絲結下善緣的心思。
他并未立刻研究那玉佩,而是將其暫且封存一旁,注意力再次回到“織網”大業之上。
三條息壤脈絡的擴張仍在持續。南線進度最快,已完成近半路程;東南線穩扎穩打;西北線則已成功種下“暗樁”,進入完全靜默狀態。
一切,都在按照“織網計劃”有序推進。
然而,洪荒之大,變數無窮。就在太初以為今日將會平靜度過之時,地聽術忽然捕捉到自東南方向,傳來一陣異常急促而慌亂的金鐵交擊之聲,以及一個略顯耳熟的、驚怒交加的蒼老女聲:
“小姐快走!老奴攔住他們!”